帝都,农历年26。
飞机稳稳的降落在帝都机场,正在滑行。
苏珞珞透过小玻璃窗,看到外面的世界。虽然没有下雪,但是跑道上的工作人员都穿着厚厚的棉大衣和雷锋帽,想必是极冷的。
苏珞珞与妈妈苏怡各自背了背包,下飞机进入机场准备取行李箱。
机场非常暖和,她羽绒长衣的里面,还穿了3件毛衣外加一件防寒保暖服,此时有点热得冒汗。来冰雪之都她可是做足准备的。
然而当苏珞珞跟妈妈推着行李箱,准备出机场等的士。推门而出的一瞬间,她即刻感受到来自北方冷酷无情的寒风问候!
苏珞珞一瞬间基本上觉得呼吸不了。她本能反应倒退回机场,深呼吸几口气,再冲出去。
哪怕裹紧身上的羽绒长衣,依然觉得深入骨髓的冷!尤其是耳朵,冻得直发疼。她赶紧从背包里取出一个毛茸茸的“兔耳朵”戴上。
直到上了计程车,又变得非常暖和了。开车的老大爷操着浓厚的京片子,问清楚母女俩的酒店位置,计程车疾驰而去。一路上跟两人唠嗑,讲了不少帝都的趣事。
“一看您二位就是南方来的姑娘,现在来帝都可真是时候!前阵子刚下过一阵雪,这几天消停了。快过年了,很快又会下雪的。哟~那个千里冰封一片白茫茫的,要多好看有多好看!包管二位看了喜欢!”
听到老大爷司机说过几天会下雪,苏珞珞不由得心生欢喜。
望向窗外越来越繁华的街景,路上是一排排光秃秃的树枝,人们穿着臃肿的衣服,但是市井气特别足,哪儿都是热热闹闹的。
苏珞珞突然想起什么,转身问妈妈:“妈妈,我记得你好像大学在帝都读的?”
“嗯。”苏怡望向另一侧车窗,对着外面的景色发呆。
“妈妈你是读的哪所学校啊?”
苏怡终于转过头来,看了一眼苏珞珞:“帝都医科大学。”
“姑娘您好厉害,帝都医科大学可是咱们国家最好的医学院了。要不是这小姑娘叫您妈妈,我还以为你们是两姐妹呢,年轻又漂亮,好福气哟~!”老司机忍不住转头搭讪。
苏怡笑了笑,宠爱的伸手摸摸苏珞珞的头,没说什么。
苏珞珞看着妈妈,她只知道妈妈很年轻大概20多岁就生下自己。40多年的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,因为常年在医院内,很少晒太阳。
苏怡的皮肤光滑白皙,在医院的时候雷厉风行,说一不二。但是平时举止文雅,平易近人。很多人都猜不到,她有这么大的女儿了。
车子停在著名百货商场附近的酒店,司机老大爷麻利的停好车,下车替她们从后尾箱搬出两个行李箱来。
苏珞珞一下车,就冻得直跺脚。刚想开口说话,嘴巴呼出一大团白气,她觉得好玩极了。趁着妈妈支付计程车费用的空档,又自顾自的玩了一会。
在房间放好行李后,苏珞珞随着妈妈出门觅食。
她们定的酒店就在百货商场边上,两人在街头随意走着。在她看来,北方的一切都太新鲜有趣了。
入夜后的帝都,比白天更冷。苏珞珞就算裹紧羽绒服和围巾,都依然觉得像赤身裸体一样,冷得深入骨髓。
夜晚的步行街依然人头涌动,不少游客慕名而来。苏珞珞来帝都之前做过攻略,知道烤鸭是不可错过的名菜,恰好这附近就有一家店,拉着妈妈兴冲冲就往那家店里去。
走进装修气派的餐馆,仿古式的装修风格让人肃然起敬。彬彬有礼的服务员带着母女俩左拐右拐的,到了一处敞亮的大厅,安排他们入座。
苏怡看过餐牌后点了店里推荐的套餐,让苏珞珞自己先坐一会,她去上洗手间。
苏怡正在洗手台洗手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呼:“姐姐!”声音很熟悉,她条件反射的转身。
身后是一位身穿浅白色羽绒服的中年妇女,看上去年纪与苏怡相仿,脸上带着震惊和不可置信的表情。
中年妇女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苏怡的手,有点语无伦次:“姐,你是我姐姐,你是苏怡对不对?!”
苏怡看着眼前激动无比的女人,她脸上闪过诧异,随后表情五味杂陈。
苏怡缓缓的点点头:“苏莹,好久不见了。”
“姐!看到你真的是太意外了!当年你突然赌气离家出走,这一走就是十几年了,你去哪里了啊?我们都想死你了!”苏莹越说越激动,到了后面声音哽咽。
苏怡伸手摸摸她的头,这个比她小五岁的妹妹,印象中从小就是自己的跟屁虫,无论做什么都喜欢跟着自己,追在屁股后面“姐姐,姐姐”的喊。
当年自己离家出走的时候,这个妹妹才不到20岁,如今不仅长大成人了,而且大家一眨眼都已是中年人了。
苏怡有点感慨:“你长大了,再也不是以前跟着我屁股后面的小妹妹了。”
闻言,苏莹直接哭出了声,一把抱住苏怡。
两姐妹拥抱了一会,有点依依不舍的分开。
“姐,你是回来帝都了么?你现在住哪啊,你现在在做什么啊?”苏莹一连串的发问,分别了太久,她迫不及待想了解姐姐的情况。
“不是,我,过来旅游的。很久没吃烤鸭了,过来试试味道。”苏怡话到嘴边,决定隐去自己跟女儿一起来的现实。
“你呢?苏莹,你结婚了么?”
“我结过,又离了,性格不合。现在单身一个人,逍遥自在。跟几个朋友合伙开了个律师楼。”说完,苏莹翻着随身包包,从名片夹里拿出一张名片,递给苏怡。
苏怡接过来看了,很精致的名片。“关苏辛律师行”,地址在三里屯附近。
“没想到你会做了律师,真是女大十八变啊~”苏怡很是感慨,这个年幼的妹妹从小读书一般,就爱玩。没想到能读得来法律,还当了律师。
“没办法,姐姐你突然走了,家里的压力大了很多。我也懂事了。”
苏怡有点不知所措。她默默低下头:“对不起,真的很对不起你们,当年我太任性了。”
苏莹摇摇头:“我不怪你,真的,我们从来没有怪过你。一想到你那么年轻的一个女孩,在外面漂泊流荡,我们就特别心疼。爸妈找了你好多年,几乎把帝都和附近的城市都找遍了。”
苏怡愈加愧疚。“我去了S市。没什么特别的,我就是想远远的离开帝都,所以选择了南方。”
“姐,那,你现在是做了医生?”
“嗯,我是神经外科的医生。”
苏莹再小心翼翼的问:“那你当年那个宝宝……”
苏怡抬头看着苏莹:“苏莹,你结婚后,有生孩子么?”
苏莹摇摇头。“我们没要。”
“我生下来了,孩子已经20岁了,今年会参加高考。苏莹,生下她,是我这辈子唯一最不后悔的决定。”苏怡看着苏莹,目光里有着坚决。
苏莹被感染了,不由自主跟着点点头。看着这个多年不见的姐姐,此刻感到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。姐姐一向是说一不二,极有主见的。
“姐,这个孩子这次有跟你一起来吗?”
苏怡迟疑了下,才肯定的回答:“有,我就是陪她来旅游的。”
“你们现在住哪啊,要不搬去我那住?”
苏怡马上拒绝了。“不用了,我们定好了酒店,住的挺好的。再说住酒店也方便。”
苏莹不敢逼得她太紧,生怕这个姐姐一不高兴,又跑了。“姐,过几天就是年三十了,也是咱爸爸的生日,你还记得吗?你到时能不能,带着孩子一起回家吃个饭啊?”
苏怡没有吭声,眼神里有点迟疑。毕竟多年不见了,加上当年爸爸暴怒,声称要跟她断绝关系,让她滚出家门。往事历历在目,她觉得没有脸再见父母。
苏莹忍不住又劝:“爸爸其实当时赶你走之后,隔天气消了就后悔了。没想到你当真了。如今过去十几年了,爸爸也60多岁,身体大不如前了。你是医生,应该知道老人家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的。”
“爸爸他,现在退休了么?”
“去年刚退休,但是被学校返聘了,继续任教。他说几十年来习惯了在讲台,退休回家太不习惯了,我们也由得他。”
“姐。其实爸妈这几年身体还过得去,就是太想你了,所以到底是大不如前了。”
苏怡看着妹妹,她说的话自己都明白,但眼神还是有点犹豫。
“这样吧,咱们加上微信,留个电话。咱姐妹俩是再也不能丢失了,离年三十还有几天,这几天你们到处玩散散心,也好考虑下。你看成么?”
“好吧。”苏怡跟苏莹互相留了电话和微信,为了怕苏珞珞等得太久会害怕,匆匆跟苏莹道别了。
苏怡从洗手间出来,走回自己的桌位。菜都上齐了,苏珞珞正在兴奋的拿着手机拍照,发朋友圈。
看到妈妈回来,苏珞珞有点埋怨:“妈~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,菜都快凉了,我差点忍不住想打电话给你了。”
“这里太大了,上完洗手间迷路啦~”苏怡有点心神不宁。
“妈,你怎么了,神色有点不对啊!不舒服么?”
没想到这孩子的观察力这么犀利,一下子就看出自己的变化。
“可能是冻着了吧,有点拉肚子而已。没什么事,回去吃个保济口服液就好。”苏怡小小的撒了个谎。
“哦,妈妈你自己多注意啊。别喝冷的水了。”苏珞珞不疑有他,顺手帮妈妈把冷掉的茶水倒了,重新倒了杯热茶,递给她。
看着贴心的小棉袄,苏怡很是欣慰。当年自己未婚先孕,家人大发雷霆,但是自己顶住压力,执意要生下孩子。
就算再累再辛苦,她始终认为,这是自己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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